☆、有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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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鶯知道這件事情沒那麽容易結束，但是也沒想到後續是這樣的發展。看著淩霄和恩泰坐在對面優雅安靜的吃著西餐，謹遵“食不言寢不語”的教誨，莫鶯一點食欲都沒有了，她的大腦一時消化不了這麽具有轟炸力的信息。
今天莫鶯如常下班，路過恩泰的幼兒園，正好趕上幼兒園放學，實際上每天都是如此，但除了恩泰走丟的那一次，她從來沒有遇到過恩泰。大概是恩泰班級下課的時間，正好和她路過的時間差了幾分鐘。恩泰依然保持著每天給她打一個電話的習慣，未曾更改。衣觴倒是給她打電話說，她已經制定了恩泰的治療計劃，希望她能積極配合，她當然表示願意配合。她很樂觀的想著，隨著衣觴治療計劃的推進，恩泰會逐步減少對她的移情，慢慢的淡出她的生活，一切就又恢覆原來的樣子了。
然而今天路過的時候，竟然看見淩霄拉著恩泰的手，站在路邊。她看得出來，恩泰見到她很高興，主動的和她揮手打招呼，寒冰臉也幾不可見的和她點了個頭。她走過去蹲下來，捏了捏恩泰的臉：恩泰有沒有想阿姨呀？恩泰沒有躲開她的手，靦腆的點了點頭，說：阿姨你的頭發怎麽不見了？莫鶯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頭頂，說：天氣好熱，阿姨怕熱，就把頭發都剪了。莫鶯抓著恩泰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頭茬，恩泰害羞的把手縮了回去，說：淩叔叔說，我可以請阿姨吃飯，阿姨你可以陪我們吃飯嗎？莫鶯很想說：不可以。她不想繼續加深和恩泰的牽連，也不想和淩霄有更多的接觸。可恩泰期盼的眼神讓她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。
她猜得到這是淩霄安排的會面，他有什麽話和她說。剛在吃飯的地方坐定，淩霄開門見山的表明了來意，拿了一份合同給她。她看完了合同，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“淩先生，我拒絕您的提議。”莫鶯態度很堅決。
“我可以加價。”淩霄很也很堅決。
“這並不能解決恩泰的問題。”莫鶯有點無奈。
“這是衣觴的建議，她很專業。”淩霄依然很堅決。
“衣觴沒有說您是他的監護人，這是您的職責，需要您親自履行嗎？”莫鶯覺得衣觴大概瘋了。
“說了。我很忙，而你是最好的替代人選。”淩霄依舊八風不動。
“您提供的薪資，肯定能找到比我更合適的專業人士去做這件事。”莫鶯覺得自己步步落了下風。
“恩泰，如果以後阿姨每天都在家裏，好不好？”淩霄笑了一下，轉頭問恩泰。這是莫鶯第一次看見淩霄的笑，毛骨悚然。
“真的嗎？”恩泰的聲音裏都充滿了不敢相信。
“你淩叔叔逗你玩呢，恩泰。”莫鶯狠狠的瞪了一眼淩霄，卑鄙。
恩泰轉頭看淩霄，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是個玩笑，他急於確認。
“淩叔叔很認真的邀請她去家裏陪著你，如果她不答應，大概是因為不喜歡恩泰吧。”淩霄很認真的回答了恩泰，末了把眼神定在了莫鶯的臉上，如願以償的看到了憤怒的小火苗兒。
恩泰一下子低下頭來，滿臉的歡喜都不見了。莫鶯一下子急了，淩霄是個混蛋，他自己不做一個好的監護人，還這樣隨口就傷害一個心靈滿是瘡口的孩子，真該去無間地獄受永無輪回之苦。
“阿姨沒有不喜歡恩泰，阿姨最喜歡的小朋友就是恩泰了。”莫鶯硬著頭皮說了這句話，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坑裏，而挖坑的那個混蛋，正站在坑的上頭微笑著，一臉欠揍。
“合同的細節我希望改天可以再討論。”莫鶯不想在恩泰面前強硬的拒絕，拋出了個迂回策略。
“我很忙，沒空總是處理這些瑣事。哪裏需要改，你現在就提。”淩霄是談判桌上的高手，這種手段簡直是小兒科。
“我不用辭職，恩泰反正要上幼兒園，白天也不在家，我上班的地方也近，工作也不需要加班，並不耽誤和恩泰在一起的時間。另外合同期限我希望是兩年，兩年以後恩泰就7歲，可以上小學了。專業上的事情，我會負責和衣觴溝通，不需要通過你。”
“自己改，改好了直接簽了。”把自己的筆遞給了莫鶯，淩霄示意服務員可以點餐了。
莫鶯越說越洩氣，接過的筆非常想扔回他臉上，上了賊船的感覺非常的不好，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麽覆雜的情緒了，就連和前男友分開，都沒有這麽心潮起伏。大概是頭半輩子遇到的混蛋太少了，莫鶯想。
“我要加錢。”莫鶯恨恨的說。
“隨你。”淩霄一邊翻著menu一邊漫不經心的說。
賊的感覺也不太好，這種難度的談判還要自己親自出馬，簡直侮辱名聲。
只有恩泰感覺非常的好，非常非常的好。
*********************
莫鶯去茶水間倒水的功夫，聽見兩個已婚已育的女同事，在談論如何準備萬聖節幼兒園活動，莫鶯的手機裏，老師也通知了要和孩子一起完成刻南瓜燈的手工。一瞬間有點恍惚，才過了三個月，自己怎麽就過上了已婚已育的生活了呢，莫鶯哀嘆了一口氣。
是的，她住進淩霄的家已經三個月了。要不是每天司機送恩泰上幼兒園可以順便送她，上班就變得極為不方便，以前她住在自己的家裏，走路就可以上班，現在開車要四十分鐘。山腳下的別墅區，每家每戶獨門獨院，淩霄這一戶占地算是小的。院子的草坪有兩棵大樹，看上去年代挺久，門廊兩邊是花園，後院是游泳池。建築只有兩層，後現代風格，一層是客廳，餐廳，廚房和傭人房，淩霄住在二樓，走廊一分為二，一面的空間都是他的，書房和臥室，莫鶯和恩泰的房間在另一面，門口挨著門口。
大概如母親所說，自己是個隨遇而安之人，莫鶯大概三天之後，就習慣了這裏的生活。除了上班遠了，要提早一小時起床之外，其他的並沒有太大影響。省去了做飯收拾廚房的時間，正好夠陪恩泰完成幼兒園的各種任務，他自己洗完了澡刷完了牙，再讀幾本睡前故事，九點鐘以後的時間就是自己的了。為了搞清楚如何照顧5歲的孩子，她惡補很多育兒的書，吃喝拉撒睡，搞不清楚的就問衣觴，她天分很好，很快就上手了。她不習慣別人收拾自己的房間，洗自己的衣服，所以進來的第二天就請管家在自己的衛生間裏添置了洗衣機，表明了自己的房間不需要傭人打掃。所以每天恩泰睡著了，她就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間，洗洗衣服，和衣觴匯報一下恩泰的情況，然後上網看看綜藝就睡了。每個周六要帶恩泰去衣觴的心理診所做治療，一上午的空閑，她就到診所對面的瑜伽館去做運動，下午就帶著恩泰出去逛，有時候吃吃冰淇淋，有時候去游樂場，有時候去公園……時間總是很快就過去了。唯一累一些的就是周日，恩泰不用上幼兒園，她也不上班，總是得花一點心思想些事情來做。
淩霄果然如恩泰說的，很忙很忙。一個禮拜最多回來兩三次，還要在書房加班，她睡前能聽見送宵夜去書房路過她門口的腳步聲。不知道是出於信任，還是真的懶得管他所謂的“瑣事”，恩泰的事情他幾乎不過問，都是她和衣觴溝通。衣觴的治療方案療效初現，恩泰的睡眠情況得到了改善。她剛來的時候，恩泰經常也裏醒來好幾次，她問過管家，管家說一直這樣。她也去問過淩霄，那個混蛋表示他並不知道，讓她又一次湧起揍人的沖動。恩泰現在可以安睡一晚，只是每隔幾天會夜裏醒來一次了。
大家都是拿雇主薪水幹活的，對於家裏的傭人和管家、廚師、園藝師什麽的，都當同事看待，合作良好，沒什麽私交。他們對她也很客氣，可能是淩霄的交代，或者恩泰的地位比較重要，莫鶯並不在意。
總之，事情沒有她預想的難以忍受，她也比自己預計的更加適應環境。看了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，下班的時間快到了，莫鶯想著，一會兒司機路會路過自己以前常去的菜市場，她得進去挑兩個合適做南瓜燈的南瓜。
**********************
淩霄正在看衣觴發過來的恩泰的心理評估報告，效果和衣觴之前的估計差不多。淩霄不喜歡家裏有很多人，更不喜歡陌生的人，家裏伺候的人，年限最少的也呆了至少五年了，管家還是父親的管家，就連機要秘書也是從小就認識的江舟。這次為了恩泰，他勉為其難讓她住了進來，他刻意減少了回家的次數。
三個月過去了，好像沒有他預計的那樣難以接受，莫鶯就像是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，剪光了頭發的她，更模糊了性別，像是個待出家的沙彌。她很少大聲說話，走路也很輕，除了和恩泰講話很多，她不和其他人閑談。恩泰休息了，她就呆在自己的房間裏，不出門。除非必要，也不和他講話。更重要的是，他聞不到她在家裏的遺留的任何味道，他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味道。
他在警察局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，認為她是一個熱心腸的愛管閑事的沒有心機的那種女孩。但是顯然她不是，她很冷淡，除非他故意惹她，她也不會惡語相加，狠狠的瞪他一眼就走了。不論如何，她的工作做的很好，衣觴的報告可以作證，逼著她簽合同的時候，他很確定她是在乎恩泰的，但是現在他有點懷疑，她到底只是工作盡責，還是真心的喜愛恩泰。
他沒想到回到家看到的是這樣的景象。他的廚師，正在給莫鶯和恩泰講解如何雕刻南瓜燈，兩個人正襟危坐的坐在廚師的對面，像小學生。餐桌上已經擺了兩三個失敗的作品，瓜瓤散落一片。廚師手起刀落，一邊講解一邊示範，手裏的南瓜燈已經成型了，囧臉八字眉的造型，分外好笑。看見他走進來，廚師立刻放下刀欠身行禮：先生。莫鶯和恩泰也回頭，看見了他，恩泰很高興的叫了一聲：淩叔叔！莫鶯把他抱下來有點高的椅子，對他說：恩泰，要不要去抱抱淩叔叔，他很想你哦。恩泰有點局促，他不喜歡和別人接近，除了莫鶯，莫鶯每天接送他都會給他一個擁抱。淩霄也不喜歡和人接近，他本能的想要先上樓，莫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他釘在了原地，拉著恩泰走了過去，一直走在了他的面前，然後蹲下了。莫鶯摟著恩泰的肩膀說：淩叔叔很想你，而且淩叔叔上班很辛苦很累，你抱抱他，他就會很開心，就像阿姨抱著恩泰，恩泰就會很開心一樣。恩泰想了半天，終於伸出兩只手，抱住了淩霄的大腿。
淩霄石化了。一屋子的人，除了莫鶯，都石化了。
莫鶯站起來，仰起頭盯著淩霄的眼睛，用嘴型說：抱起來！淩霄僵硬著伸出手，把恩泰抱了起來。恩泰忽然一下子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，把頭埋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懷裏。莫鶯指著他放在恩泰後背的手，用嘴型說：拍！淩霄趕緊拍了兩下恩泰的後背。恩泰在懷裏悶了半天，終於小聲說：恩泰也想你了。淩霄的臉，紅了。
莫鶯心中的鳥氣終於出了一口，哼，以彼之道還施彼身，讓你拿恩泰威脅我。
“好啦恩泰快點下來吧，淩叔叔要去忙了，我們繼續做南瓜燈吧。”
莫鶯的話一出，所有人終於恢覆了行動能力，恩泰被淩霄放在地上，也害羞的紅了臉，拉著莫鶯的手回到了餐桌，繼續和南瓜作鬥爭去了。淩霄逃跑一般的上了樓。
*************
八點半，終於雕完了南瓜 ，收拾完了殘局，恩泰自己洗漱完畢，穿上了睡衣，現在是晚安故事的時間。淩霄打開書房的門，接了餐盤，看見恩泰房間門口映出來的溫暖的光，聽見莫鶯的聲音緩緩道來，隱隱約約，溫溫柔柔。他沒有關門，轉身走回屋裏，吃起飯來。
他從來沒有吃的這麽慢，講故事的聲音越來越低，越來越緩，終於沒了聲音。他從書房走出來，走到了恩泰的門口，正好看見她把小熊放在恩泰的臂彎裏，恩泰迷蒙中睜開眼睛看了看她，她安撫著：睡吧，阿姨就在隔壁，我們都不關門。恩泰安心的閉上了眼睛，她親吻了恩泰的額頭，掖好了被子。
莫鶯知道他站在那裏好久了，她的耳朵一向很靈敏。走到門口，先和他比了一個“噓”，然後把門虛掩著，退了出來。一回頭已經是淡淡的臉了。
“有事？”
“恩泰的心理評估報告出來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衣觴和我說過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下午的事，不是我故意整你。我和衣觴商量過了，畢竟你才是他的監護人，我不能陪伴他一輩子，你和他建立連結更重要。恩泰不是不喜歡你，他很敬重你。衣觴說你不是一個會配合的人，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。”
“我沒同意你們這樣做。”
“合同我改過了，專業上的事，我和衣觴說了算，不需要你同意。晚安。”
沒管他會有什麽反應，莫鶯徑自回了自己的房間，虛掩上了門。
淩霄轉身也回了書房。一個小孩子的擁抱而已，有什麽大不了，這樣的事不需要操心。
莫鶯回了房間，例行報告衣觴今天恩泰的情況。
“你說恩泰主動抱了淩霄？！”
“是我鼓勵他，然後他就自己去抱了。”
“淩霄就讓他抱了？！”
“不然甩開嗎？”
“然後呢然後呢？”
“然後我就示意淩霄也把恩泰抱起來。”
“淩霄聽你的話？！”
“衣觴，抱一下孩子而已，又不是抱炸彈。”
“那你一定是不知道，淩霄從來沒有抱過恩泰，連恩泰父母的葬禮上都沒有。”
“所以你能順著這個話題，大發慈悲的告訴我一下恩泰的父母到底是怎麽去世的嗎？”
“淩霄不讓我說，你要想知道，自己去問他咯。”
“你挖了這麽大的坑給我，讓我自己填？”
“你主動招惹的恩泰，我也沒辦法。”
“算了不說這個了。總之我上次和你說的建議，實踐證明是有可行性的，如果你沒有別的異議的話，我就繼續執行了。”
“沒有異議！莫鶯，你真的是個偉大的人啊，能為神鬼所不能！哎~江舟你把電腦給我關了！莫鶯我還有事今天就到這裏吧晚安啊！”
莫鶯聽見電話裏衣觴的聲音越來越遠，“我沒什麽事兒忙啊~你想工作呀那等我睡著了你再做嘛哎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哦……”兒童不宜的聲音響起來了，莫鶯沒興趣聽壁角，按掉了電話。
每次和衣觴、淩霄這兩個人打交道，莫鶯都會再一次深深的告誡自己，必須在兩年的合同期內把這件事情完結，她再也不想和這兩個隨身帶著坑的人打交道，前一秒還笑瞇瞇的看著你，下一秒就把你推進坑裏，良心都餵了狗。
***************
淩霄不喜歡應酬，可也不害怕應酬，這是一項工作技能，成功商人必備。每個月他大概會參加4-5場商業活動，舞會、餐會、酒會，或者高爾夫會所，溫泉會館什麽的。除了維系商業上的人情往來，拓展人脈關系，探聽一些商業消息，也少不了衣香雲鬢佳人相陪。他對男女之事執念不深，食色性也，不過是人的基本需求。他不缺女人投懷送抱，卻也不是風流成性的那種人。
該打的招呼打了一遍，他端著空空的紅酒杯找了個陰暗的角落坐下，把自己隱起來，微醺的看著舞池裏的鶯歌燕舞。舞池裏衣觴緊緊摟著江舟舞著，瞥見了淩霄的去處，眼見著有位佳人過去碰了釘子的走出來。衣觴擡頭巧笑倩兮的看著挺著腰桿一臉正氣目不斜視的江舟，問：哎你說你那變態老板有性生活嗎？江舟一口氣沒提起來，踩了衣觴的腳，腳下的舞步頓時亂了。衣觴順勢一倒就把整個身子偎進了江舟的懷裏。江舟趕緊扶著衣觴站好，下意識的想蹲下去查看她的腳，卻忘記了倆人還在舞池了。衣觴一把把江舟拉起來，拽著他到最近的位子坐下了。
“哎喲~”剛一坐下，衣觴就輕出了一聲。
“踩到哪裏了？我看看。”江舟又急著伸手去探看。
“踩得人家好疼呢，要不要晚上跟我回去幫我揉揉呀？”衣觴往前一傾，伸手隔住了他伸過來的手，深v禮服的風景一覽無餘。江舟趕緊縮回了手，把眼神錯開了。
“我就是好奇呀，淩霄這種生人勿近的體質，這麽多年也沒見有個女伴，難道還是個處男之身？江舟，你說說？”衣觴好整以暇的往椅子裏一倚，雙腿交疊起來，手指戳著下巴望著淩霄的藏身處若有所思。
“小姐，我只是他的秘書，我怎麽會知道這種事。”江舟杯裏的酒差點沒灑出來。
“秘書才是最知道這種事兒的人吶，老婆都未必比秘書知道的多呢。你呀就是不和我說實話，他出賣你的時候，可沒這麽猶豫。”衣觴老神在在的說。
想起那五天，過的比出差都累，江舟沖動了。
“小姐，老板他不是處男，他還是有的，就是不多。”
“不多是個什麽意思？”衣觴滿意的微笑起來，看吧，再好的下屬也有軟肋。
“最近這兩個月都沒有。除非，他帶回家裏了，他最近回家次數很多。”江舟的良心隱隱作痛，他為什麽要和一個魔女討論自己老板的性生活。
“那他還真是憋的住，不會是不行吧？”衣觴知道，淩霄根本不會往家裏帶女人。
江舟一個沒穩住，終於把杯裏的酒潑了衣觴一裙擺。
“哎呀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呀~紅酒漬可是洗不掉呢~還不快點陪人家上去換一件~”衣觴掩不住心中的雀躍，連拖帶拽的把江舟拉上了上樓的扶梯。
看著自己的機要秘書又要被那魔女吃了，肯定不會和自己一起走了，淩霄從角落站起來悄悄離席了。
*******************
恩泰睡了，安頓好了他，莫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。想著先打電話和衣觴說匯報一下恩泰的情況，結果電話響了六聲，沒人接。也是常有的事，莫鶯想著今天也沒有什麽特別情況，就發了一條短信給她。放下手機去洗衣服了，今天她想把床上用品換一換，洗起來還蠻久的，洗衣機在工作，她開始刷浴室，一邊刷一邊想著事兒。快要聖誕節了，聖誕節一過，就是元旦，沒多久又到新年，節日連起來了，也要想想怎麽安排假期的活動。滑雪？小朋友應該會開心，可是她很怕冷又不會滑雪。煩躁，她最不擅長這種開放性思維的題目了。
刷完了墻壁，她開始刷地面，刷完了地面開始刷馬桶，全都刷了一遍，洗衣機也工作結束了。她沖了沖手，開始在陽臺晾衣服。
淩霄讓司機把車開到門口就停下了，他下了車，囑咐司機開回公司。已經十一點鐘了，傭人們也都睡下了，他從來沒有這麽晚回家過，太晚了就直接在外面睡賓館，或者回公司睡。除了門燈，一樓的燈都關了，只有二樓有一間屋子還亮著燈，是莫鶯的房間，他依稀看到有人影來來回回的走。
他在書房一向工作到很晚。他知道，她很少晚睡，一般恩泰睡下了一個小時，她也就睡下了。他開了門，悄無聲息的上了樓。即使腳步再輕，莫鶯還是聽見了，她耳朵一向很靈。她放下手裏的東西，趕緊跑去門口查看，她以為是恩泰驚醒了，雖然他已經兩周完全沒有夜裏醒來過了。
她看見了淩霄倚在他的門邊上，西裝搭在臂彎裏，領帶也扯松了，胡子冒出來，青青一片。她有點驚訝，住進來這四個月裏，沒見到過他這麽晚回來過。
“你……回來了？”莫鶯試探著開口。
“嗯。”他站在她門口，仿佛是第一次見她一樣，打量著她，目光上下逡巡，從頭到腳。她有160嗎？她穿著一件及膝的睡裙，簡直看不到起伏，正反面一樣。又瘦又小的矮冬瓜。
“你……有事？”莫鶯沒有被他的眼神嚇到，她只是覺得今天他有點不對勁。
“沒。”他還是沒動，終於把眼神收回來定在她的臉上。
莫鶯堅持著她毛寸的發型，像個小沙彌，五官嘛都在，分開看，毫無特色，湊在一起看，還是沒有記憶點。淩霄眉毛皺起來，越是仔細看，越是覺得這個人記不住，仿佛是大海裏的一滴水，隨時可以在人海中消失不見。
“所以你是……有病？”莫鶯終於沒忍住，慎重的小聲的問。
畢竟一個認識了好幾個月人，忽然像從來沒有見過你一樣盯著你看，有點瘆人。
“有。”淩霄沒錯眼珠的繼續盯著她。
莫鶯也仔細端詳了一下他，眼睛有點紅，臉色好像也不是很正常，難道是發燒了？莫鶯走進一步伸手想要探探他的額頭，還沒摸到就聞到了一點酒味。
“你喝多了？”
“是。”淩霄還是沒動，他連躲都沒有想躲。
莫鶯一頭黑線。有的人喝多了哭，也有的人喝多了笑，有的人喝多了就喜歡和人聊天，可是他喝多了還是這麽惜字如金，除了大腦回路略顯不正常之外，簡直看不出來喝醉了。
“那你……要不要先回自己的房間？”莫鶯指著他身後的房間，很良心的建議。
淩霄沒說話，還是看著她，繼續凝望。莫鶯默默的收回了手指，盤算著怎麽把這尊佛請走。他忽然伸出手把自己扯進了他的懷裏，瞪著眼睛就親了下來。莫鶯也瞪著眼睛盯著猛然逼近的他的俊臉，都忘記掙紮了。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唇，她終於回神開始掙紮，連推帶搡的把他的頭從她的臉上推開了。
“你撒什麽酒瘋！”害怕吵醒恩泰，莫鶯壓著嗓子吼起來。
“我正在酒後亂性。”他舔了舔自己嘴唇，俯身又要親下來。
莫鶯趕緊後退一步逃開他的懷抱，淩霄順勢進了她的屋子，把門關上了。見他關了門，莫鶯緊張起來。他倒是像進了自己屋子一樣，把西服扔在地上，坐在床邊開始解襯衫的扣子。
“你很久沒有男朋友了吧？你都不會想要嗎？”淩霄解了大半的襯衫扣子，順勢倚在了床頭，目光灼灼的看著莫鶯，仿佛說的像是你吃飯了嗎一樣自然的話。
莫鶯不緊張了，這個混蛋根本沒醉，他和衣觴一樣，都病的不輕，以給她挖坑跳為樂。
“關你什麽事。”她去洗衣機裏又拿起一件衣服，開始晾起來。
“我今天很想要。”淩霄像是在談論天氣。
“呵，你長的這麽衣冠禽獸，不缺女人。”莫鶯抖開最後一件衣服，晾好。“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，但是我今天打電話給衣觴，她沒接，然後你這麽晚回來，又找我發神經。我有九分的把握，一定是她又和你說了什麽。”
淩霄沒有否認。
“事情已經很覆雜了，非要搞的更覆雜嗎？你們兩個喜歡紅塵打滾，為什麽非要捎上我。上輩子我造了什麽孽嗎。衣觴到底和你說了什麽？”莫鶯嘆了口氣。
淩霄沒有說話，脫下了襯衫，開始解皮帶，只剩下一件內褲了。身材真好，莫鶯很想閉上眼睛告訴自己，□□，臉卻不爭氣的紅了。
就當叫了一只鴨，莫鶯想。
“就一次。”莫鶯想，這樣不好，每次談判最後都是輸。
“隨你。”淩霄又露出了微笑，莫鶯全身一寒。
“滾去洗澡，一身酒氣。”莫鶯很不爽，上了賊船，還要被賊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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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莫鶯如常下班，路過恩泰的幼兒園，正好趕上幼兒園放學，實際上每天都是如此，但除了恩泰走丟的那一次，她從來沒有遇到過恩泰。大概是恩泰班級下課的時間，正好和她路過的時間差了幾分鐘。恩泰依然保持著每天給她打一個電話的習慣，未曾更改。衣觴倒是給她打電話說，她已經制定了恩泰的治療計劃，希望她能積極配合，她當然表示願意配合。她很樂觀的想著，隨著衣觴治療計劃的推進，恩泰會逐步減少對她的移情，慢慢的淡出她的生活，一切就又恢覆原來的樣子了。
然而今天路過的時候，竟然看見淩霄拉著恩泰的手，站在路邊。她看得出來，恩泰見到她很高興，主動的和她揮手打招呼，寒冰臉也幾不可見的和她點了個頭。她走過去蹲下來，捏了捏恩泰的臉：恩泰有沒有想阿姨呀？恩泰沒有躲開她的手，靦腆的點了點頭，說：阿姨你的頭發怎麽不見了？莫鶯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頭頂，說：天氣好熱，阿姨怕熱，就把頭發都剪了。莫鶯抓著恩泰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頭茬，恩泰害羞的把手縮了回去，說：淩叔叔說，我可以請阿姨吃飯，阿姨你可以陪我們吃飯嗎？莫鶯很想說：不可以。她不想繼續加深和恩泰的牽連，也不想和淩霄有更多的接觸。可恩泰期盼的眼神讓她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。
她猜得到這是淩霄安排的會面，他有什麽話和她說。剛在吃飯的地方坐定，淩霄開門見山的表明了來意，拿了一份合同給她。她看完了合同，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“淩先生，我拒絕您的提議。”莫鶯態度很堅決。
“我可以加價。”淩霄很也很堅決。
“這並不能解決恩泰的問題。”莫鶯有點無奈。
“這是衣觴的建議，她很專業。”淩霄依然很堅決。
“衣觴沒有說您是他的監護人，這是您的職責，需要您親自履行嗎？”莫鶯覺得衣觴大概瘋了。
“說了。我很忙，而你是最好的替代人選。”淩霄依舊八風不動。
“您提供的薪資，肯定能找到比我更合適的專業人士去做這件事。”莫鶯覺得自己步步落了下風。
“恩泰，如果以後阿姨每天都在家裏，好不好？”淩霄笑了一下，轉頭問恩泰。這是莫鶯第一次看見淩霄的笑，毛骨悚然。
“真的嗎？”恩泰的聲音裏都充滿了不敢相信。
“你淩叔叔逗你玩呢，恩泰。”莫鶯狠狠的瞪了一眼淩霄，卑鄙。
恩泰轉頭看淩霄，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是個玩笑，他急於確認。
“淩叔叔很認真的邀請她去家裏陪著你，如果她不答應，大概是因為不喜歡恩泰吧。”淩霄很認真的回答了恩泰，末了把眼神定在了莫鶯的臉上，如願以償的看到了憤怒的小火苗兒。
恩泰一下子低下頭來，滿臉的歡喜都不見了。莫鶯一下子急了，淩霄是個混蛋，他自己不做一個好的監護人，還這樣隨口就傷害一個心靈滿是瘡口的孩子，真該去無間地獄受永無輪回之苦。
“阿姨沒有不喜歡恩泰，阿姨最喜歡的小朋友就是恩泰了。”莫鶯硬著頭皮說了這句話，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坑裏，而挖坑的那個混蛋，正站在坑的上頭微笑著，一臉欠揍。
“合同的細節我希望改天可以再討論。”莫鶯不想在恩泰面前強硬的拒絕，拋出了個迂回策略。
“我很忙，沒空總是處理這些瑣事。哪裏需要改，你現在就提。”淩霄是談判桌上的高手，這種手段簡直是小兒科。
“我不用辭職，恩泰反正要上幼兒園，白天也不在家，我上班的地方也近，工作也不需要加班，並不耽誤和恩泰在一起的時間。另外合同期限我希望是兩年，兩年以後恩泰就7歲，可以上小學了。專業上的事情，我會負責和衣觴溝通，不需要通過你。”
“自己改，改好了直接簽了。”把自己的筆遞給了莫鶯，淩霄示意服務員可以點餐了。
莫鶯越說越洩氣，接過的筆非常想扔回他臉上，上了賊船的感覺非常的不好，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麽覆雜的情緒了，就連和前男友分開，都沒有這麽心潮起伏。大概是頭半輩子遇到的混蛋太少了，莫鶯想。
“我要加錢。”莫鶯恨恨的說。
“隨你。”淩霄一邊翻著menu一邊漫不經心的說。
賊的感覺也不太好，這種難度的談判還要自己親自出馬，簡直侮辱名聲。
只有恩泰感覺非常的好，非常非常的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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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鶯去茶水間倒水的功夫，聽見兩個已婚已育的女同事，在談論如何準備萬聖節幼兒園活動，莫鶯的手機裏，老師也通知了要和孩子一起完成刻南瓜燈的手工。一瞬間有點恍惚，才過了三個月，自己怎麽就過上了已婚已育的生活了呢，莫鶯哀嘆了一口氣。
是的，她住進淩霄的家已經三個月了。要不是每天司機送恩泰上幼兒園可以順便送她，上班就變得極為不方便，以前她住在自己的家裏，走路就可以上班，現在開車要四十分鐘。山腳下的別墅區，每家每戶獨門獨院，淩霄這一戶占地算是小的。院子的草坪有兩棵大樹，看上去年代挺久，門廊兩邊是花園，後院是游泳池。建築只有兩層，後現代風格，一層是客廳，餐廳，廚房和傭人房，淩霄住在二樓，走廊一分為二，一面的空間都是他的，書房和臥室，莫鶯和恩泰的房間在另一面，門口挨著門口。
大概如母親所說，自己是個隨遇而安之人，莫鶯大概三天之後，就習慣了這裏的生活。除了上班遠了，要提早一小時起床之外，其他的並沒有太大影響。省去了做飯收拾廚房的時間，正好夠陪恩泰完成幼兒園的各種任務，他自己洗完了澡刷完了牙，再讀幾本睡前故事，九點鐘以後的時間就是自己的了。為了搞清楚如何照顧5歲的孩子，她惡補很多育兒的書，吃喝拉撒睡，搞不清楚的就問衣觴，她天分很好，很快就上手了。她不習慣別人收拾自己的房間，洗自己的衣服，所以進來的第二天就請管家在自己的衛生間裏添置了洗衣機，表明了自己的房間不需要傭人打掃。所以每天恩泰睡著了，她就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間，洗洗衣服，和衣觴匯報一下恩泰的情況，然後上網看看綜藝就睡了。每個周六要帶恩泰去衣觴的心理診所做治療，一上午的空閑，她就到診所對面的瑜伽館去做運動，下午就帶著恩泰出去逛，有時候吃吃冰淇淋，有時候去游樂場，有時候去公園……時間總是很快就過去了。唯一累一些的就是周日，恩泰不用上幼兒園，她也不上班，總是得花一點心思想些事情來做。
淩霄果然如恩泰說的，很忙很忙。一個禮拜最多回來兩三次，還要在書房加班，她睡前能聽見送宵夜去書房路過她門口的腳步聲。不知道是出於信任，還是真的懶得管他所謂的“瑣事”，恩泰的事情他幾乎不過問，都是她和衣觴溝通。衣觴的治療方案療效初現，恩泰的睡眠情況得到了改善。她剛來的時候，恩泰經常也裏醒來好幾次，她問過管家，管家說一直這樣。她也去問過淩霄，那個混蛋表示他並不知道，讓她又一次湧起揍人的沖動。恩泰現在可以安睡一晚，只是每隔幾天會夜裏醒來一次了。
大家都是拿雇主薪水幹活的，對於家裏的傭人和管家、廚師、園藝師什麽的，都當同事看待，合作良好，沒什麽私交。他們對她也很客氣，可能是淩霄的交代，或者恩泰的地位比較重要，莫鶯並不在意。
總之，事情沒有她預想的難以忍受，她也比自己預計的更加適應環境。看了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，下班的時間快到了，莫鶯想著，一會兒司機路會路過自己以前常去的菜市場，她得進去挑兩個合適做南瓜燈的南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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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霄正在看衣觴發過來的恩泰的心理評估報告，效果和衣觴之前的估計差不多。淩霄不喜歡家裏有很多人，更不喜歡陌生的人，家裏伺候的人，年限最少的也呆了至少五年了，管家還是父親的管家，就連機要秘書也是從小就認識的江舟。這次為了恩泰，他勉為其難讓她住了進來，他刻意減少了回家的次數。
三個月過去了，好像沒有他預計的那樣難以接受，莫鶯就像是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，剪光了頭發的她，更模糊了性別，像是個待出家的沙彌。她很少大聲說話，走路也很輕，除了和恩泰講話很多，她不和其他人閑談。恩泰休息了，她就呆在自己的房間裏，不出門。除非必要，也不和他講話。更重要的是，他聞不到她在家裏的遺留的任何味道，他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味道。
他在警察局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，認為她是一個熱心腸的愛管閑事的沒有心機的那種女孩。但是顯然她不是，她很冷淡，除非他故意惹她，她也不會惡語相加，狠狠的瞪他一眼就走了。不論如何，她的工作做的很好，衣觴的報告可以作證，逼著她簽合同的時候，他很確定她是在乎恩泰的，但是現在他有點懷疑，她到底只是工作盡責，還是真心的喜愛恩泰。
他沒想到回到家看到的是這樣的景象。他的廚師，正在給莫鶯和恩泰講解如何雕刻南瓜燈，兩個人正襟危坐的坐在廚師的對面，像小學生。餐桌上已經擺了兩三個失敗的作品，瓜瓤散落一片。廚師手起刀落，一邊講解一邊示範，手裏的南瓜燈已經成型了，囧臉八字眉的造型，分外好笑。看見他走進來，廚師立刻放下刀欠身行禮：先生。莫鶯和恩泰也回頭，看見了他，恩泰很高興的叫了一聲：淩叔叔！莫鶯把他抱下來有點高的椅子，對他說：恩泰，要不要去抱抱淩叔叔，他很想你哦。恩泰有點局促，他不喜歡和別人接近，除了莫鶯，莫鶯每天接送他都會給他一個擁抱。淩霄也不喜歡和人接近，他本能的想要先上樓，莫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他釘在了原地，拉著恩泰走了過去，一直走在了他的面前，然後蹲下了。莫鶯摟著恩泰的肩膀說：淩叔叔很想你，而且淩叔叔上班很辛苦很累，你抱抱他，他就會很開心，就像阿姨抱著恩泰，恩泰就會很開心一樣。恩泰想了半天，終於伸出兩只手，抱住了淩霄的大腿。
淩霄石化了。一屋子的人，除了莫鶯，都石化了。
莫鶯站起來，仰起頭盯著淩霄的眼睛，用嘴型說：抱起來！淩霄僵硬著伸出手，把恩泰抱了起來。恩泰忽然一下子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，把頭埋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懷裏。莫鶯指著他放在恩泰後背的手，用嘴型說：拍！淩霄趕緊拍了兩下恩泰的後背。恩泰在懷裏悶了半天，終於小聲說：恩泰也想你了。淩霄的臉，紅了。
莫鶯心中的鳥氣終於出了一口，哼，以彼之道還施彼身，讓你拿恩泰威脅我。
“好啦恩泰快點下來吧，淩叔叔要去忙了，我們繼續做南瓜燈吧。”
莫鶯的話一出，所有人終於恢覆了行動能力，恩泰被淩霄放在地上，也害羞的紅了臉，拉著莫鶯的手回到了餐桌，繼續和南瓜作鬥爭去了。淩霄逃跑一般的上了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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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點半，終於雕完了南瓜 ，收拾完了殘局，恩泰自己洗漱完畢，穿上了睡衣，現在是晚安故事的時間。淩霄打開書房的門，接了餐盤，看見恩泰房間門口映出來的溫暖的光，聽見莫鶯的聲音緩緩道來，隱隱約約，溫溫柔柔。他沒有關門，轉身走回屋裏，吃起飯來。
他從來沒有吃的這麽慢，講故事的聲音越來越低，越來越緩，終於沒了聲音。他從書房走出來，走到了恩泰的門口，正好看見她把小熊放在恩泰的臂彎裏，恩泰迷蒙中睜開眼睛看了看她，她安撫著：睡吧，阿姨就在隔壁，我們都不關門。恩泰安心的閉上了眼睛，她親吻了恩泰的額頭，掖好了被子。
莫鶯知道他站在那裏好久了，她的耳朵一向很靈敏。走到門口，先和他比了一個“噓”，然後把門虛掩著，退了出來。一回頭已經是淡淡的臉了。
“有事？”
“恩泰的心理評估報告出來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衣觴和我說過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下午的事，不是我故意整你。我和衣觴商量過了，畢竟你才是他的監護人，我不能陪伴他一輩子，你和他建立連結更重要。恩泰不是不喜歡你，他很敬重你。衣觴說你不是一個會配合的人，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。”
“我沒同意你們這樣做。”
“合同我改過了，專業上的事，我和衣觴說了算，不需要你同意。晚安。”
沒管他會有什麽反應，莫鶯徑自回了自己的房間，虛掩上了門。
淩霄轉身也回了書房。一個小孩子的擁抱而已，有什麽大不了，這樣的事不需要操心。
莫鶯回了房間，例行報告衣觴今天恩泰的情況。
“你說恩泰主動抱了淩霄？！”
“是我鼓勵他，然後他就自己去抱了。”
“淩霄就讓他抱了？！”
“不然甩開嗎？”
“然後呢然後呢？”
“然後我就示意淩霄也把恩泰抱起來。”
“淩霄聽你的話？！”
“衣觴，抱一下孩子而已，又不是抱炸彈。”
“那你一定是不知道，淩霄從來沒有抱過恩泰，連恩泰父母的葬禮上都沒有。”
“所以你能順著這個話題，大發慈悲的告訴我一下恩泰的父母到底是怎麽去世的嗎？”
“淩霄不讓我說，你要想知道，自己去問他咯。”
“你挖了這麽大的坑給我，讓我自己填？”
“你主動招惹的恩泰，我也沒辦法。”
“算了不說這個了。總之我上次和你說的建議，實踐證明是有可行性的，如果你沒有別的異議的話，我就繼續執行了。”
“沒有異議！莫鶯，你真的是個偉大的人啊，能為神鬼所不能！哎~江舟你把電腦給我關了！莫鶯我還有事今天就到這裏吧晚安啊！”
莫鶯聽見電話裏衣觴的聲音越來越遠，“我沒什麽事兒忙啊~你想工作呀那等我睡著了你再做嘛哎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哦……”兒童不宜的聲音響起來了，莫鶯沒興趣聽壁角，按掉了電話。
每次和衣觴、淩霄這兩個人打交道，莫鶯都會再一次深深的告誡自己，必須在兩年的合同期內把這件事情完結，她再也不想和這兩個隨身帶著坑的人打交道，前一秒還笑瞇瞇的看著你，下一秒就把你推進坑裏，良心都餵了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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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霄不喜歡應酬，可也不害怕應酬，這是一項工作技能，成功商人必備。每個月他大概會參加4-5場商業活動，舞會、餐會、酒會，或者高爾夫會所，溫泉會館什麽的。除了維系商業上的人情往來，拓展人脈關系，探聽一些商業消息，也少不了衣香雲鬢佳人相陪。他對男女之事執念不深，食色性也，不過是人的基本需求。他不缺女人投懷送抱，卻也不是風流成性的那種人。
該打的招呼打了一遍，他端著空空的紅酒杯找了個陰暗的角落坐下，把自己隱起來，微醺的看著舞池裏的鶯歌燕舞。舞池裏衣觴緊緊摟著江舟舞著，瞥見了淩霄的去處，眼見著有位佳人過去碰了釘子的走出來。衣觴擡頭巧笑倩兮的看著挺著腰桿一臉正氣目不斜視的江舟，問：哎你說你那變態老板有性生活嗎？江舟一口氣沒提起來，踩了衣觴的腳，腳下的舞步頓時亂了。衣觴順勢一倒就把整個身子偎進了江舟的懷裏。江舟趕緊扶著衣觴站好，下意識的想蹲下去查看她的腳，卻忘記了倆人還在舞池了。衣觴一把把江舟拉起來，拽著他到最近的位子坐下了。
“哎喲~”剛一坐下，衣觴就輕出了一聲。
“踩到哪裏了？我看看。”江舟又急著伸手去探看。
“踩得人家好疼呢，要不要晚上跟我回去幫我揉揉呀？”衣觴往前一傾，伸手隔住了他伸過來的手，深v禮服的風景一覽無餘。江舟趕緊縮回了手，把眼神錯開了。
“我就是好奇呀，淩霄這種生人勿近的體質，這麽多年也沒見有個女伴，難道還是個處男之身？江舟，你說說？”衣觴好整以暇的往椅子裏一倚，雙腿交疊起來，手指戳著下巴望著淩霄的藏身處若有所思。
“小姐，我只是他的秘書，我怎麽會知道這種事。”江舟杯裏的酒差點沒灑出來。
“秘書才是最知道這種事兒的人吶，老婆都未必比秘書知道的多呢。你呀就是不和我說實話，他出賣你的時候，可沒這麽猶豫。”衣觴老神在在的說。
想起那五天，過的比出差都累，江舟沖動了。
“小姐，老板他不是處男，他還是有的，就是不多。”
“不多是個什麽意思？”衣觴滿意的微笑起來，看吧，再好的下屬也有軟肋。
“最近這兩個月都沒有。除非，他帶回家裏了，他最近回家次數很多。”江舟的良心隱隱作痛，他為什麽要和一個魔女討論自己老板的性生活。
“那他還真是憋的住，不會是不行吧？”衣觴知道，淩霄根本不會往家裏帶女人。
江舟一個沒穩住，終於把杯裏的酒潑了衣觴一裙擺。
“哎呀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呀~紅酒漬可是洗不掉呢~還不快點陪人家上去換一件~”衣觴掩不住心中的雀躍，連拖帶拽的把江舟拉上了上樓的扶梯。
看著自己的機要秘書又要被那魔女吃了，肯定不會和自己一起走了，淩霄從角落站起來悄悄離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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恩泰睡了，安頓好了他，莫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。想著先打電話和衣觴說匯報一下恩泰的情況，結果電話響了六聲，沒人接。也是常有的事，莫鶯想著今天也沒有什麽特別情況，就發了一條短信給她。放下手機去洗衣服了，今天她想把床上用品換一換，洗起來還蠻久的，洗衣機在工作，她開始刷浴室，一邊刷一邊想著事兒。快要聖誕節了，聖誕節一過，就是元旦，沒多久又到新年，節日連起來了，也要想想怎麽安排假期的活動。滑雪？小朋友應該會開心，可是她很怕冷又不會滑雪。煩躁，她最不擅長這種開放性思維的題目了。
刷完了墻壁，她開始刷地面，刷完了地面開始刷馬桶，全都刷了一遍，洗衣機也工作結束了。她沖了沖手，開始在陽臺晾衣服。
淩霄讓司機把車開到門口就停下了，他下了車，囑咐司機開回公司。已經十一點鐘了，傭人們也都睡下了，他從來沒有這麽晚回家過，太晚了就直接在外面睡賓館，或者回公司睡。除了門燈，一樓的燈都關了，只有二樓有一間屋子還亮著燈，是莫鶯的房間，他依稀看到有人影來來回回的走。
他在書房一向工作到很晚。他知道，她很少晚睡，一般恩泰睡下了一個小時，她也就睡下了。他開了門，悄無聲息的上了樓。即使腳步再輕，莫鶯還是聽見了，她耳朵一向很靈。她放下手裏的東西，趕緊跑去門口查看，她以為是恩泰驚醒了，雖然他已經兩周完全沒有夜裏醒來過了。
她看見了淩霄倚在他的門邊上，西裝搭在臂彎裏，領帶也扯松了，胡子冒出來，青青一片。她有點驚訝，住進來這四個月裏，沒見到過他這麽晚回來過。
“你……回來了？”莫鶯試探著開口。
“嗯。”他站在她門口，仿佛是第一次見她一樣，打量著她，目光上下逡巡，從頭到腳。她有160嗎？她穿著一件及膝的睡裙，簡直看不到起伏，正反面一樣。又瘦又小的矮冬瓜。
“你……有事？”莫鶯沒有被他的眼神嚇到，她只是覺得今天他有點不對勁。
“沒。”他還是沒動，終於把眼神收回來定在她的臉上。
莫鶯堅持著她毛寸的發型，像個小沙彌，五官嘛都在，分開看，毫無特色，湊在一起看，還是沒有記憶點。淩霄眉毛皺起來，越是仔細看，越是覺得這個人記不住，仿佛是大海裏的一滴水，隨時可以在人海中消失不見。
“所以你是……有病？”莫鶯終於沒忍住，慎重的小聲的問。
畢竟一個認識了好幾個月人，忽然像從來沒有見過你一樣盯著你看，有點瘆人。
“有。”淩霄沒錯眼珠的繼續盯著她。
莫鶯也仔細端詳了一下他，眼睛有點紅，臉色好像也不是很正常，難道是發燒了？莫鶯走進一步伸手想要探探他的額頭，還沒摸到就聞到了一點酒味。
“你喝多了？”
“是。”淩霄還是沒動，他連躲都沒有想躲。
莫鶯一頭黑線。有的人喝多了哭，也有的人喝多了笑，有的人喝多了就喜歡和人聊天，可是他喝多了還是這麽惜字如金，除了大腦回路略顯不正常之外，簡直看不出來喝醉了。
“那你……要不要先回自己的房間？”莫鶯指著他身後的房間，很良心的建議。
淩霄沒說話，還是看著她，繼續凝望。莫鶯默默的收回了手指，盤算著怎麽把這尊佛請走。他忽然伸出手把自己扯進了他的懷裏，瞪著眼睛就親了下來。莫鶯也瞪著眼睛盯著猛然逼近的他的俊臉，都忘記掙紮了。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唇，她終於回神開始掙紮，連推帶搡的把他的頭從她的臉上推開了。
“你撒什麽酒瘋！”害怕吵醒恩泰，莫鶯壓著嗓子吼起來。
“我正在酒後亂性。”他舔了舔自己嘴唇，俯身又要親下來。
莫鶯趕緊後退一步逃開他的懷抱，淩霄順勢進了她的屋子，把門關上了。見他關了門，莫鶯緊張起來。他倒是像進了自己屋子一樣，把西服扔在地上，坐在床邊開始解襯衫的扣子。
“你很久沒有男朋友了吧？你都不會想要嗎？”淩霄解了大半的襯衫扣子，順勢倚在了床頭，目光灼灼的看著莫鶯，仿佛說的像是你吃飯了嗎一樣自然的話。
莫鶯不緊張了，這個混蛋根本沒醉，他和衣觴一樣，都病的不輕，以給她挖坑跳為樂。
“關你什麽事。”她去洗衣機裏又拿起一件衣服，開始晾起來。
“我今天很想要。”淩霄像是在談論天氣。
“呵，你長的這麽衣冠禽獸，不缺女人。”莫鶯抖開最後一件衣服，晾好。“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，但是我今天打電話給衣觴，她沒接，然後你這麽晚回來，又找我發神經。我有九分的把握，一定是她又和你說了什麽。”
淩霄沒有否認。
“事情已經很覆雜了，非要搞的更覆雜嗎？你們兩個喜歡紅塵打滾，為什麽非要捎上我。上輩子我造了什麽孽嗎。衣觴到底和你說了什麽？”莫鶯嘆了口氣。
淩霄沒有說話，脫下了襯衫，開始解皮帶，只剩下一件內褲了。身材真好，莫鶯很想閉上眼睛告訴自己，□□，臉卻不爭氣的紅了。
就當叫了一只鴨，莫鶯想。
“就一次。”莫鶯想，這樣不好，每次談判最後都是輸。
“隨你。”淩霄又露出了微笑，莫鶯全身一寒。
“滾去洗澡，一身酒氣。”莫鶯很不爽，上了賊船，還要被賊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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